我国的城市化,正在经历由快到慢,由粗至精的转型过程,过去轰轰烈烈、大规模的扩张型的建设应该已经过去,更多是绣花功夫式的城市更新和改造。
城市更新的常见类型
城市更新的种类很多,从用地功能置换、到建筑维修及拆除重建、以及基础设施完善、环境绿化美化等等。其中较为突出的有两种,一是国内的旧工业区改造,二是国外的旧港区改造。
在国内,由于城市的快速扩展,很多原居于城市外边缘的工厂逐渐成为城市中心区,土地价格的飙升使它们不再合适用作工业用途。还有一些由于产业升级调整以及愈来愈严格的环保要求,也不再适于在原址扩大再生产。因此,很多旧工厂比如北京798、首钢等都主动或被动地搬迁改造。过去主要进行房地产开发、建城市商业综合体,现在更多的是搞文创园区。这种现象在国内已形成一种风潮,几乎每个中等规模以上的城市都有成功的案例。
在国外,更常见的是旧港口改造。由于工业革命和地理大发现,世界性的货运早由丝绸之路转向航海,因此各国的港口城市得到大规模的发展,如利物浦、纽约、香港、上海等。在这些城市,码头就是城市的起始点,港口就是城市的中心区。
但随着上世纪集装箱运输的发展,轮船的吃水越来越深,港口的货场越来越大,原有的码头已完全不能满足要求,因此纷纷外迁。
码头外迁后,旧港区的改造便提上了议事日程。旧港区往往就是城市的旧中心,这里历史建筑众多,商业人气很旺,尤其有水这个最优美、最灵动的自然要素,因此旧港区的改造比一般旧工厂的改造更易成功,更易成为城市的新亮点。
这种例子在全球比比皆是,如美国的巴尔的摩内港、澳大利亚悉尼达令港、意大利热那亚旧港等。
文化遗产的有意传承
在过去,文物建筑多指有重大历史价值、科技价值、艺术价值的建筑,时间不长、“傻大黑粗”的工业设施较少被列入文化遗产。
但近些年,工业遗产的价值愈来愈被重视,在中国建筑学会、中国文物学会下都成立了工业遗产委员会。工业区的改造利用再也不能仅仅看到它的土地价值,而要发现它的历史与艺术价值。
例如在北京首钢的改造中,就尽可能地保存了现状高炉、厂房并善加利用,原有历史风貌得到了最充分的保护和传承。
但旧工厂的改造利用比一般民用建筑更加复杂。例如,旧工业区的高炉、厂房,在改造尤其添加内容之前必须进行结构安全评估。还有一些工厂如化工厂、农药厂,它们的房屋、土地中有很多有害残留。它们对人体究竟有多大、多长时间伤害必须经专业人员评估。
文化遗产的概念扩展
过去主要是把有重大历史、科技或艺术价值的建筑标定为历史建筑,现在这个概念已得到较大扩展,所有能够代表一个时期、一种典型生活的建筑聚落都被列入了历史建筑。例如在丽江,你可能找不到哪个单体建筑有重大艺术价值,或者与什么重大历史事件和什么重要人物相关联,但它们作为一个整体,代表了纳西族一种典型的人居环境和生活方式。
北京更是如此。北京作为梁思成先生笔下的“都市计划的无比杰作”,它的价值当然不仅仅存在于故宫、天坛、颐和园等重大历史建筑,也存在于量大面广的胡同、四合院,某种意义上它们更代表了真正的北京。
北京市在这方面已做了很多工作,如在1990年代就划定了25片历史文化保护区,禁止在这些地方大拆大建。
有形的物质遗产是一方面,无形的非物质遗产是另一方面。例如老北京,传统文化除了胡同、四合院,更应该包括二胡、京剧、相声甚至小贩叫卖声等京腔京韵。这些内容在老舍先生笔下都得到了生动的描述,如院落里飘出的儿童欢笑声、烟花爆竹的烟尘、炸糕的香味等等,都是北京历史文化的一部分。
文化遗产的充分利用
文化遗产不仅要保护,更要利用。
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,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,就是一些文物古迹,虽然被保护下来了,但却被包裹在新的建筑群里面,从城市道路上看不见,这就等同于把家里的古董锁在保险柜里面,安全问题是放心了,但却未得到充分的展示和利用。
现在需要做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历史建筑周边的空间环境整治,即通过广场、轴线等方式,突出和展示历史建筑在新的空间中的主导地位,以彰显城市的历史文化特色、促进旅游业的发展,并结合地面绿化、地下开发,综合解决交通停车、商业回报问题,以改善市民的生活环境、提高城市的发展水平。
这方面最突出的实例之一是西安的钟鼓楼广场改造。清华大学杰出校友、中国工程院院士张锦秋先生拆除了钟、鼓楼之间的破旧房屋,营建了一个中等尺度的广场。广场地面是绿化和铺装,地下是商场、停车场和地铁枢纽,广场北面即是西安最重要的历史文化街区,里面各种地方小吃琳琅满目。稍后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刘克成、肖莉两位教授又在广场中间建了很精致的咖啡屋。所有这些工作都促成钟鼓楼广场成为最具西安特色的城市客厅。
(根据访谈录音整理)